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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老蒋下野,毛人凤为何火烧保密局

来源:溪口 时间:2023/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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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9月20日起,南京《中央日报》连续三天用头版头条,刊登了特务机构“军统局”发布的重要启事,略谓为:“本局业已奉令撤销,今后如有不法之徒,假借本局名义,在外招摇撞骗、敲诈勒索情事发生,应请当地军宪警机关随时查扣法办”。

普通老百姓看得一头雾水,怎么的呢,抗战期间无恶不作臭名昭著的军统局,就这么“倒闭”了?黄摊子了?

(戴笠)

当然没有,军统局的全称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到年6月间,根据美国人的建议,抗战时期的军事委员会已经改组成为“国民政府国防部”,原来的军统特务们都改头换面,纷纷进入了“国防部二厅”和“国防部保密局”两个单位。而实际上是,反动性质没变,工作方式没变,无非是换了两块牌子而已,妥妥的换汤没换药。

对此,中共方面和民主党派都看得非常清楚,比如《新华日报》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军统局的所谓“撤销”,只是将所属特务分送各机关,使之合法化的“烟幕弹”而已。从表面上看来,老蒋裁撤军统局是迫于政治压力的不得已而为之,也就是在之前召开的政治协商会议上,中共和各民主党派强烈要求当局取消“特务统治”,甚至陈立夫、陈诚等人也推波助澜,要求限制军统的权力。

而实际上,老蒋主要考虑的还是戴笠“尾大不掉”所带来的威胁,因为军统局的势力,在抗战期间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老蒋感觉背脊有点发凉了。

(参谋总长陈诚)

一、军统局裁撤始于戴笠坠机身亡。

戴笠的军统从早期“复兴社特务处”的几十个人起家,到抗战末期的年,已经拥有内外勤特务余人,还掌握着数万人的特务武装(别动军、忠义救国军等等),同时控制着数十万暗中准备“反正”的伪军,且与胡宗南、汤恩伯等军头结成政治联盟,可谓是权倾朝野。

军统不仅势力非常庞大,而且还秘密渗透进几乎所有的党政军要害部门,甚至连“委员长侍从室警卫组”都是戴笠当家,这是老蒋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不符合他的权术之道。所以日本刚刚宣布投降,老蒋就组织一个“八人小组”负责对军统局进行整顿和缩编,小组成员基本都是戴笠的政敌,打压之心昭然若揭。

已经晋升代理局长的戴笠(注意不再是副局长了),当然不肯轻易就范,一边打感情牌企图让老蒋回心转意,一边秘密布置军统势力化整为零,分散转移到其他公开单位,比如特务武装就塞进了交通部搞出来一个“交警总局”。历史爱好者熟知的交警总队,就是军统特务武装改头换面而来。

老蒋不依不饶,戴笠拼命挣扎,军统改制如此一拖再拖,不料天上掉下个“代局长”,突然间戴笠就摔死了,时间是年3月14日(追赠正式的陆军中将,原来挂的两颗星那是中将职务军衔)。

戴笠一死,许多事情就好办了,于是军统局的裁撤和改制进入快车道。年6月15日,老蒋就军统局改组一事,专门指示接任局长的老牌特务郑介民:该局撤销后,可以情报厅“保密局”名义组织核心机构,该核心机构今后之工作中心,为对中共之情报与斗争。

根据这一指示,经过军统局局长郑介民、副局长唐纵和毛人凤一番运作,至年7月间,“国防部保密局”终于粉墨登场。

(黄埔二期郑介民)

当时的改制原则是,凡军统局原掌握之军事情报、国际情报、电讯监察等业务和人员,通通并入“国防部情报厅”(第二厅,厅长也是郑介民),而保密局的的工作范畴,则被紧缩为主要针对我党的特务活动,比如暗杀、侦讯、谍报等等,说白了就是干脏活的。

正因为大部分人员都被转隶或裁撤,所以“国防部保密局”的额定编制只有约人,此时保密局仍然以二厅厅长郑介民兼任局长,老牌特务唐纵和毛人凤为副局长,本部设局长办公室和七个处,外勤组织继续维持区、站、组的架构不变。

(唐纵)

不过各外勤站点的人员编制,也遭到很大压缩,其中规定“甲种站”编制为人(比如上海、南京、天津、北平、云南等站),“乙种站”编制为人(比如安徽、贵州等站),“丙种站”编制仅为60人。当然,保密局各外勤站都有自己雇佣的编外人员,在较大行动时还可调用军队和宪兵配合,不能用简单地用编制人数来衡量其执行力和破坏力。

从年7月开始,我地下党、各民主党派和进步群众的主要敌人,就变成了改头换面的“保密局”,它仍然是老蒋维持其独裁统治的鹰犬组织,仅仅三年间就欠下了无数血债。

二、毛人凤耍手段黑走了郑介民。

从人员数量和工作范畴看,严格来说,保密局并未完全继承了军统的“衣钵”,只是保留了其核心和秘密的部分,但是危害不减当年。上个世纪70年代拍摄的老电影《保密局的枪声》,就刻画了地下党和保密局特务之间惊心动魄的暗战,主人公刘啸尘,正是我方打入保密局上海站的地下情工人员。

据说该片年上映时,一举拿下了当年的票房冠军,可见观众们对这段历史的好奇和喜爱。

(保密局的枪声刘啸尘)

戴笠、郑介民和唐纵号称“军统三驾马车”,也分别代表和掌控着军统内部的浙江帮、广东帮和湖南帮,而毛人凤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特务头子,在系统内的资历和地位远低于这三个家伙,所以戴笠死后,最初只能是由郑介民或者唐纵当家。

然而毛人凤作为戴笠的心腹,既掌握着戴笠生前的主要机密,又成为了浙江帮新的头目,在个人野心的驱使下,利用老蒋更宠信浙江人的心理,联合原军统的骨干成员们,阴谋排挤郑介民,谋求自己上位,开始上演一段狗咬狗的戏码。

(张仲年剧照)

在毛人凤的阴谋和设计之下,利用那位局长大人惧内的弱点,沈醉等人搞了郑介民的一堆黑材料,甚至还有办寿收礼的照片,然后寻机上呈,终于让老蒋对郑介民逐渐不满。年12月,老蒋下令以毛人凤升任保密局局长,此间唐纵又调任内政部警察署长,自此毛人凤撵走了全部两个竞争对手,完成了对保密局的彻底控制。

各类谍战影视剧在描写解放战争时期的地下斗争时,多有“毛局长”的戏份,而实际上,在蒋军逃台之前,毛人凤担任局长的时间真心有限,几乎得从年正式算起。

(保密局的枪声电影海报)

人民解放军进入战略大反攻之后,保密局在北方各地的站点均遭到毁灭性打击,长春、沈阳、济南、保定、唐山、徐州等城市的保密局机构,或者全部被歼,或者仓惶逃离,毛人凤不得不撤销了上述许多的外勤站组,少数保留编制的察哈尔、天津等地区,也都转入了地下活动。

至年底,毛人凤无奈地哀叹:“局势已经到了必须把握现实,积极做应变准备”的时候了,要求各地保密局的分支机构,在解放军到来之前必须“预建潜伏组织,以便于该地陷匪后,接替工作,同时在敌后组织游击武力,建立游击基地”。

所以毛人凤自从当上局长的那一天起,就完全处在焦头烂额的状态之下,到处都在溃败,老蒋天天骂娘西屁。

三、李宗仁上台整治保密局。

屋漏偏逢连阴雨,年1月下旬,老蒋在内忧外困之下宣布第三次下野,桂系李宗仁走马上任“代总统”。李宗仁上台后大打和谈牌,并且公布了八项政治主张,其中之一就是限制特务活动,于是南京国防部接到了“李代总统”的命令:保密局本部连局长带司机,只可以保留75个人的编制,余皆调转或者予以遣散!

毛人凤接到命令当时就抽了,在南京的保密局本部机关加外勤部门足足有多人,只有75个人给编制发工资那还怎么搞?但是人在屋檐下,肯定不能公开抗命,于是在老蒋的暗中授意下,毛人凤玩了个“真假保密局”的花招,决定组成一个空架子用以应付李宗仁的“年初裁员”。

毛人凤先是找到李宗仁提出辞职,并举荐时任副局长徐志道接手保密局,然后给徐局长留下了92个机关文职人员(这个数字都超编了),拍拍屁股就走了。

徐志道是黄埔二期生,并非职业特务出身,而是先搞宪兵后调入“交警总局”担任副总局长,不久以前才转调保密局担任副局长。毛人凤举荐他跟李宗仁周旋的理由,是抗战时期徐志道曾经在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混过,跟桂系上下比较熟悉,这位“徐局长”走马上任后,起初也是踌躇满志打算有所作为的,几天以后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原来毛人凤“辞职”以后,却暗中率领其他近名大小特务,从南京跑到了上海,组建了保密局“上海办事处”,以该处为指挥中心继续秘密地进行罪恶活动,并且通知所有外勤站点,只能听从上海办事处的命令,实际上架空了徐志道的南京本部。

因此这一时期,其实出现了“地上和地下”两个保密局,分以徐志道和毛人凤为首,这得算历史冷知识。

徐志道自然一肚子不爽,好容易当上局长还是个有名无实的,于是专程去溪口告状,对老蒋大诉其苦:“毛人凤真不是人,他把局里的都搞去上海了,他人多,却是假的保密局,我这个真的被搞成了假的,不成话”!老蒋对真假保密局的出现当然心里有数,可是毛人凤才是他所信任的心腹,所有这一切也都是他幕后操纵的,因此徐志道这嘴巴官司根本打不赢。

徐志道也尝试着单方面组织外勤部门,以跟毛人凤分庭抗礼,然而事实证明没什么卵用,没过多久南京解放,徐志道只好逃命去者。

上海解放前夕,之所以有大批地下党员和民主人士遭到屠杀或暗杀,与毛人凤亲自坐镇是有直接关系的,因为保密局的主要班底都转移到了上海。搞笑的是,以毛人凤为首的这一大批特务当时却成为了编外人员,他们领不到国民政府的工资,只能靠老蒋偶而给的一点“特支费”来支撑,沦为一群“打黑工”的。

由于保密局的关防印信都留在了南京,加之徐志道才是“地上保密局”的正牌子局长,所以李宗仁政府下拨的有限经费,也只能由徐志道领取,给不给毛人凤、每次给多少都得凭徐局长的心情。于是苦了上海“地下保密局”的喽罗们,普通工作人员别说花天酒地了,连吃饱肚子都算奢侈的。

平素里牛皮哄哄的保密局特务们,沦落到如此地步,许多人肯定想不到吧?但这是历史事实。

大特务谷正文后来回忆说:“这段地下化期间,政府根本没有编列预算,因此从2月到8月整整半年时间,我们三千多人没有薪水,每个月仅由会计室依同僚的家眷数量,分发适量的白米和少量的黄豆,每日三餐,就这样白米饭配腌黄豆过下来了”。

这段回忆肯定有自我吹嘘的成分,因为保密局的大特务们有钱有势,他们才不会吃腌黄豆呢。

更有甚者,毛人凤在撤离南京之前,为了防止桂系借机夺取当年军统、如今保密局的各类机密档案,还一手策划了纵火案,将位于南京洪公祠1号的保密局办公大楼放火点燃,大楼基本烧毁,如此所有机密档案也就全部“失踪”,其实都被搬运到上海去了。

(吴石将军)

四、“地上保密局”在成都覆灭。

对于毛人凤的阳奉阴违和“地上地下保密局”的出现,李宗仁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上海那是“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汤恩伯的地盘,是老蒋的嫡系控制区,也实在拿这帮特务没办法,只好睁一眼闭一眼。

年4月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后,保密局地上和地下的两部分,开始分别逃窜,其中徐志道率领“地上保密局”的几十人,先是跟随国民政府逃往广州,10月份再迁重庆,李宗仁嫌他们碍眼,于11月份再次下令进行裁减,只给保留了几个处长的编制,徐志道基本成为光杆司令了。

重庆解放前夕,这几个人背着大印又逃到了成都,最终保密局本部在成都彻底覆灭,徐志道只身逃台,后来被任命为“国防部高级参议”的闲职。

(毛人凤)

至于毛人凤“地下保密局”的来人,在上海解放前夕则匆忙逃往台北,由于老蒋还没有正式“复职”,所以这帮人仍然是打黑工的,设局本部于台北芝山岩,在无编制无工资的情况下,甚至连大印都是临时刻的(原来的被扔在成都了),继续从事特务活动,其主要针对的目标,是我党在台的地下组织。

毛人凤在逃离大陆之前,还奉老蒋之命专程飞往重庆,一手制造了“渣滓洞大屠杀”以及杀害杨虎城将军的行动,堪称双手沾满烈士的鲜血。至于保密局其他地区的站点,则在人民解放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纷纷遭到毁灭性打击,其中损失最严重的一次,当属云南起义发生后,保密局“西南特区”的全军覆灭。

年12月9日,卢汉扣押了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起义部队次日在机场抓获了企图经停昆明逃台的西南特区区长徐远举、副区长周养浩,另外还包括经理处长郭旭、总务处长成希超在内,共四名少将级特务和随行人员,给了毛人凤致命一击。

(叛徒蔡孝乾)

五、“地下保密局”逃台后继续作恶。

年底到年初,台岛上的蒋系军政人员已经是惊弓之鸟,从上到下一片人心惶惶,我党“台省工委”则抓紧时间进行各种宣传活动,让敌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遗憾的是,宣传工作有点冒进,省工委主办的地下刊物《光明报》,竟然散发到老蒋的官邸附近,这让老蒋怒不可遏,于是又想起了保密局的那帮特务们,急召毛人凤晋见并限期破案。

其实这跟解放前夕,重庆地下党遭遇重创的那次事件情况非常类似,当时地下党的《挺进报》竟然投送到朱绍良的办公桌上,终于引起敌人的特别注意和疯狂搜捕,进而酿成了惨痛的损失。

(陈宝仓将军)

毛人凤接到严令后急得满头大汗,找来二处处长叶翔之(行动处少将处长)商量,狡猾的叶翔之综合分析后,做出了三个判断:1,这份报纸应该是在台北所办,因为头一天发生的事情,报纸上第二天就有评论;2、编印地点应该在学校,因为一般民居不易掩护,也缺乏人力和工具;3、最可能隐藏在中学里面,因为台大和台师大已被“保安司令部”严密控制。

按照这三点判断,毛人凤立即向台北所有中学加派了便衣特务组,秘密监控各学校的一切活动。一周后果然在“成功中学”取得进展,特务们发现该校在举行考试时,其试卷字体与查缴的《光明报》极为相似,随即抓捕了负责印刷试卷的工作人员。

经过严刑拷打和审问,在意志不坚定分子的出卖下,特务们相继破获了“成功中学支部”、“基隆中学总支部”、“基隆工委”等多个地下组织,罪恶的多米诺骨牌开始连连倒下。

(叶翔之)

然后就是雪崩般的灾难,保密局特务们顺藤摸瓜,最终于年4月27日黎明,抓捕了代号“老郑”的台省工委书记蔡孝乾,此人很快叛变,供出了整个工委组织的情况。由于蔡孝乾的叛变,导致前后有0余名地下党员被捕或被杀,其中就包括代号为“密使一号”的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将军、联勤总部第四兵站总监陈宝仓将军等,使我党在台的地下情报网遭到空前损失。

毛人凤由此也重获信任,年3月老蒋复职“总统”以后,重新成立保密局仍以毛人凤为局长,特务们总算结束了打黑工的日子。

(吴石的副官聂曦牺牲)

六、保密局于年寿终正寝。

保密局在台重起炉灶后,一边大肆抓捕地下党员和进步群众,另一边遥控仍然留在大陆上的潜伏特务们,在新中国的各地搞破坏、搞暗杀、搞袭扰,企图颠覆新生的革命政权。期间毛人凤还专门组织了两个“海上行动队”,负责对我华东沿海地区进行偷袭和窜扰。

当然,所有这些阴谋和活动,都在解放军的坚决打击和公安部门的严厉镇压下,通通归于失败,到年左右,保密局在大陆和潜伏人员以及留下来的特务武装,基本被消灭干净了。既然毛人凤已无法在大陆兴风作浪,保密局的利用价值就越来越小,老蒋渐生不满。

同时,老蒋也有意培养小蒋来接手特务和情报工作,矛盾频发,毛人凤的日子自然越来越不好过。

年3月,根据老蒋的命令,“国防部保密局”改组为“国防部情报局”(毛人凤晋升陆军二级上将,并继续任局长),但该局却置于小蒋“国安局”的统一领导之下,其业务部门也遭到分拆,其中一部分并入“司法部调查局”。准确点说,从这一刻起,跟军统一样臭名昭著的“保密局”,其实已经正式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由于毛人凤不肯交权,不停地整小蒋的黑材料,还企图投靠“夫人系”以为对抗,使小蒋对其恨之入骨,期间两个人的交锋趋于白热化。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啊,在老蒋的全力支持下,小蒋终于切实掌握了情治系统,而毛人凤则逐渐被边缘化,由于气急败坏外带心情郁闷,终于患上了癌症,不久赴美求医。

从美国治病归来后,小蒋仍然不肯放过毛人凤,弄得曾经的“军统笑面虎”整日惴惴不安,癌细胞也迅速扩散,再加上非常迷信胡乱用药,年10月14日,毛人凤终于挂了,结束了其罪恶的一生,时年5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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