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永加
南宋孝宗乾道五年(年)10月,陆游到夔州任通判,淳熙五年(年)他结束在川的宦海生涯东归。这几年时间里,他游历重庆,并留下了大量诗作。
对于巴蜀的秀美风光陆游一直很向往,他的《东楼集序》曾说:“余少读地志,至蜀汉巴僰,辄怅然有游历山川、揽观风俗之志。”夔州(今奉节)是陆游入巴蜀第一站。他在此寻访了不少名胜古迹。瞿塘峡东起巫山大溪口,西至夔州白帝城,长约8公里,雄伟险峻。陆游入蜀时乘舟经过瞿塘峡,他在《入蜀记》中写道:“二十六日,发大溪口,入瞿塘峡。两壁对耸,上入霄汉,其平如削成。仰视天,如匹练然。水已落,峡中平如油盎。”并写下了《瞿塘行》诗:“四月欲尽五月来,峡中水涨何雄哉。浪花高飞暑路雪,滩石怒转晴天雷。千艘万舸不敢过,蒿工舵师心胆破。人人阴拱待势衰,谁敢轻行犯奇祸?一朝时去不自由,山腹空有沙痕留。君不见陆子岁暮来夔州,瞿唐峡水平如油!”众所周知,瞿塘峡本水急滩险,行舟困难,但陆游来时恰逢枯水期,没有遇到水涨时的惊险,所以他写到“水平如油”。
陆游拜谒了白帝城中的白帝庙。“肩舆入关,谒白帝庙,气象甚古,松柏皆数百年物。有数碑,皆孟蜀时所立,庭中石笋,有黄鲁直建中靖国元年题字。”写了《入瞿唐登白帝庙》一诗:“丈夫贵不挠,成败何足论。我欲伐巨石,作碑累千言。上陈跃马壮,下斥乘骡昏。虽惭豪伟词,尚慰雄杰魂。”陆游描述的公孙述,割据巴蜀,与东汉光武帝刘秀争夺天下,不接受刘秀的屡次招降,力战而死。
陆游仰慕杜甫,同情杜甫一生遭遇,他与杜甫都有远大的抱负,遇到杜甫遗迹则必至。在夔州期间他多次追寻杜甫的遗迹。他的《东屯高斋记》载:“独东屯有李氏者,居已数世,上距少陵才三易主,大历中故券犹在。而高斋负山带溪,气象良是。”这个东屯高斋是陆游发现的杜甫唯一故居,现已无存。
万州为巴蜀门户,“景物清绝,为夔路第一”。陆游游览过此地的岑公洞、下岩,写下了《游万州岑公洞》诗,其中写道:“后六百岁吾来游,洞中正夏凄如秋。乳石床平可坐卧,水作珠帘月作钩。”
陆游东归时经过忠州(忠县),游览了龙兴寺、东坡。龙兴寺建于汉永平年间,是忠县第一座寺庙。陆游游览后,作《龙兴寺吊少陵先生寓居》诗,以此凭吊曾寓居于此的杜甫:“中原草草失承平,戍火胡尘到两京。扈跸老臣身万里,天寒来此听江声。”杜甫因安史之乱流寓四川,内心凄凉,陆游感同身受,悲叹何时才能一展抱负。龙兴寺今已拆除,原址现为忠州中学。
丰都平都山也是陆游东归时所游览。平都山今称名山,现在是著名的丰都鬼城名山景区。陆游笔下的平都山是:“石径萦回,可一二里,平莹如归,林木邃茂夹径,翠柏黄葛殆万株,有数十株是千年物。”“有晋、隋、唐三殿,制度率庳狭不突兀,故能久存。壁皆当时所画,不能尽精,惟隋殿后壁十仙像为奇笔。”他还作诗《平都山》:“名山近江步,蜡履得闲行。奔鹿冲人去,藏丹彻夜明。唐碑多断蚀,梁殿半欹顷。洞口云常涌,檐牙柏再荣。”
陆游东归时经过涪州即今涪陵,写下了《涪州》诗:“古垒西偏晓系舟,倚栏搔首思悠悠。欲营丹灶竟无地,不见荔枝空远游。官道近江多乱石,人家避水半危楼。使君不用勤留客,瘴雨蛮云我欲愁。”诗中记载了涪州盛产丹砂、荔枝。
在涪州,陆游凭吊了钩深堂。这是南宋理学家程颐谪贬涪州时讲学著述的地方。凭吊钩深堂后,陆游有感于宋代的党禁之祸,赋诗《北岩》:“舣船涪州岸,携儿北岩游。摇楫横大江,褰裳蹑高楼。雨昏山半失,江涨地欲浮。老矣宁再来,为作竟日流。乌帽程丈人,闭户有好修。骇机一朝发,议罪至窜投。党禁久不解,胡尘暗神州。修念以稔祸,哀哉谁始谋?小人无远略,所怀在私仇。后来其监兹,赋诗识岩幽。”诗中,陆游表达了对程颐遭贬的同情,并提到了北宋党争之祸,反映了他对国家前途的担忧。钩深堂已毁坏多年,现在涪陵点易洞公园中的钩深堂为后来重建。
陆游在重庆游过了很多风景名胜,每到一处,他都寻访历史、考证典故、凭吊名人、抒发情怀,从而给重庆景点留下了不可多得的诗作,丰厚了其历史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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